【中欧·波兰】欧洲议会选举与波兰国内政治

波兰国内政策出现了与欧洲议会选举结果相关的一系列变化。以法律与公正党及其执政伙伴为首的右翼团体在庆祝它们在2019年5月欧洲议会选举中获得的优势，在野党则在寻找导致其失败的罪魁祸首以及秋季议会选举的选战策略。虽然报纸头条新闻为法律与公正党同公民纲领党永无止境的游戏和竞争所主导，但值得关注的是一个拥有125年传统的最古老的政党——波兰人民党（Polish Peoples Party）。该党在过去的30年里是一个在历届政府中经常出现的执政伙伴，但现在正在经历一场严重的危机。

在2019年6月1日举行的波兰人民党最高理事会会议上，该党领导人瓦迪斯瓦夫·科西尼亚克·卡米兹（Wadysaw Kosiniak Kamysz）宣布，波兰人民党将组建一个独立的政党集团参与秋季的议会选举。这意味着波兰人民党将离开欧洲同盟（European Coalition），导致波兰为欧洲议会选举特别组建的中央和自由派团体联盟的第一次分裂。欧洲同盟的成员希望扩大合作范围并建立一个能够抗衡右翼阵营的组织，特别是抗衡执政党法律与公正党。

整体而言，尽管欧洲同盟遭遇失败（获得38.5％的选票，而法律与公正党获得45.4％），但欧洲议会的选举结果表明，波兰人民党在其传统选民来源的农村仍然受到尊重，只是失去了部分转而支持法律与公正党的选民。该党候选人最终在欧洲议会中赢得了3个席位，这比5年前的选举只少1席。瓦迪斯瓦夫·科西尼亚克·卡米兹正式承认结果“尚可”，而波兰人民党欧洲议会成员对选举结果的反应为“历史性的”和“好”。事实上，该党候选人从未获得过如此多的支持。该党副主席亚当·雅罗巴斯（Adam Jarubas）获得了13万张选票，第二副主席克里兹托夫·赫特曼（Krzysztof Hetman）和雅罗斯瓦夫·卡里诺夫斯基（Jarosaw Kalinowski）获得的选票都超过了10万张。即使是未进入欧洲议会的副主席乌舒拉·帕斯瓦夫斯基（Urszula Pasawska）也获得了大约6万张选票。

公布投票结果后，波兰人民党领导人立即开始与欧洲同盟的盟友保持距离。科西尼亚克·卡米兹表示，与其他各方的联盟，特别是与公民纲领党的联盟，仅为欧洲议会选举而建立，选举结束后不再有效。未来潜在的合作必须再详细讨论。此外，该党著名政治家马雷克·萨维茨基（Marek Sawicki）认为，无法在秋季波兰议会选战中重复欧洲议会选举的“实验”。

事实上，尽管获得了“尚可”的席位数，但波兰人民党仍需提高警惕。投票率对该党而言至关重要（此次投票率达45.68％，在波兰已是很高的水平）。由于波兰农村地区以及人口超过5万的城市居民的参与，此次投票率很高。法律与公正党的政治家通过去波兰各省游说来提高选民的投票积极性。同时他们警告选民，公民纲领党的承诺会剥夺法律与公正党给予他们的社会福利，并摧毁他们的基督教传统和价值观。当然，欧洲联盟也呼吁选民反对法律与公正党，警告他们法律与公正党将导致通胀上升、生活成本提高以及食品出口下降。但农村选民是从直接利益而不是长远利益的角度出发来看待政治。法律与公正党在2015年的选战中做出了很多承诺，而且执政后兑现了大部分的承诺。由于这一点，法律与公正党目前在农村被视为未来的安全保障。相反，欧洲同盟及其成员无法改变它们由欧洲价值观或由公共债务造成的预算赤字等历史事实。

法律与公正党还凭借其“尊严政策”（Dignity Policy）赢得了选票。在波兰乡村，重要的一点是确保土地不被外国人购买，而法律与公正党承诺波兰的土地不会出售给外国人，因而赢得了额外的选票。这些选票主要来自担心土地会被交到国外投资者手中，或者将土地归还给二战前居住在波兰的犹太继承人手中的农民。这个担心显然是对美国国会议员提出的《2017年未被补偿的幸存者法案》（the Justice for Uncompensated Survivors Today Act of 2017）的一种回应。该法案是一项关于归还现存犹太人财产的倡议。这一倡议在波兰引起了讨论。美国国会议员已宣布，他们正在考虑制定新的法案，迫使特朗普政府在美国同意建立永久军事基地——所谓的“特朗普堡”——之前，敦促波兰解决索赔事宜。

该党的失败可归因于其在最近一次最高理事会（2019年6月1日）上展开的讨论。当时会议进行得非常激烈，讨论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大多数波兰人民党成员认为，欧洲同盟过于宽泛，共同目标不够强。因此波兰人民党决定在秋季选举中采取独立参选的方式，但同时欢迎所有分享其价值观（即爱国主义和基督教）的党派加入。人民党希望组建一个所谓的波兰同盟（Polish Coalition）以制衡欧洲同盟。该党希望无党派政治家和库奇兹15（Kukiz15）可以加入这一同盟，并希望得到反对公民纲领党近期过于自由主义政策的选民的支持。

波兰人民党政治家认为，该同盟将推动国家权力下放，即发展自治政府。此外，波兰人民党还提出以下提议：为儿童提供免费药品和疫苗、养老金免税（对养老金领取者来说，比法律与公正党今年执行的13个月退休金计划更有利）、推广“良好的波兰食品”（经认证的健康食品增值税为0％）、将500+项目延长至学业结束（即26岁）、降低企业税率，个体户的所得税为10％。

对选民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计划，但同时很少有人相信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因为波兰人民党没有机会赢得选举。与此相悖的是，对于波兰人民党来讲，执政的唯一希望是加入未来的法律与公正党政府。

波兰人民党如果真的决定组建波兰同盟，必须表明它与欧洲同盟及其成员的区别，并寻求持保守倾向自由主义观点的选民的支持。因为，这些人不会支持欧洲同盟或公民纲领中过于自由主义的观点。

波兰人民党发挥政治作用的机会是重塑其整个计划，还必须努力广泛接触其他选民，包括城市居民，因为每年从事土地和农业活动的人数都在减少。波兰人民党的民意基础也随之正在减少。在波兰140万接受欧盟直接补贴的农民中，只有大约30万可被视为真正的农民。这部分人参与村庄发展，拥有自己的农场和果园等。其余的人则仅仅拥有土地并住在农村，他们尽管得到欧盟的财政支持，但仍然属于不活跃的农民群体。因此，这其余的110万居民对竞选活动最为重要。但对这部分人来说，波兰人民党没有任何吸引力。仅仅以125年的传统来做宣传并不足以。现在法律与公正党是人民的政党，而波兰人民党不是。

如果法律与公正党以某种方式丧失了影响力，那么将由一位更具吸引力的新领导人而不是波兰人民党取代其地位。因此，该党几乎没有机会重新获得在农村的权力和支持，这就是为什么该党独立参与秋季选举可能会导致失败的原因。波兰人民党甚至可能无法进入众议院和参议院。